夜璃梨梨

佛系更新。主食尊礼不拆不逆。最近沉迷明日方舟。感谢落目于此的你。

浅水溺亡

  • 周防美琴X宗像礼子。是百合,百合,百合。

  • 4k+无糖小甜饼。To my sweeet heart @悲欢收敛°   520,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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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水溺亡




1.周防美琴与津轻海峡


  这是一幅不能浓墨重彩渲染只能白描的画面。

  周防美琴站在楼顶天台上,双手抄兜凝望着南边。不远处是横亘北海道和本州之间的津轻海峡,被从天而降的雨水罩住,水面上激着密密的小水花。

  这不是一场诗情画意的细雨,也没有营造出雾蒙蒙的腻人氛围。不小的雨滴干脆利落地砸下来,很不客气地浸透了周防美琴那身懒得换样式的黑外套白T恤,在牛仔裤裤腿上抹了几把深色的水迹。从不服帖的红发淋湿了趴在额前和颊侧,她把它们全都捋到脑后,然后继续站在这场雨里看向南方。

  天台是周防经常来的地方,只身一人的,也没人无聊到来这里打扰她。待在这里做的事不外乎两件:睡觉,或是把视线投向南边的津轻海峡,然后穿透更远处的虚空。

  并不是津轻海峡对周防美琴有什么特殊意义,她还不至于老到对石川小百合唱的《津轻海峡冬景色》有什么好感。她考到这所北海道南岸的大学来也没有任何目的性,硬要说的话就是比起东京来更能靠近那股千岛寒流。

  这股寒流会让她想起一个人。

  

  

周防美琴和宗像礼子相识在东京的高中。作为那种认真学就一定能学好但就是不好好学的典型代表,周防美琴秉承自己上课睡觉下课闲逛打起架来比任何男生都凶的一贯作风。时任学生会长宗像礼子亲自跟她进行谈话时,她向对方清冷的脸上吐了一口烟,半威胁地说:“别来烦我,否则一拳放倒你这个优等生。”

  宗像礼子把垂到身前的蓝色长发拨到耳后,推了一下细银边眼镜。刚刚吐出一串慢条斯理条缕分析礼貌又不失压迫力的规劝措辞的薄唇勾出一个在周防美琴看来很让她火大的弧度,随即又轻飘飘地抛出一句更让她火大的话:“我不认为阁下有这个能力。”

  周防美琴终于遇到了对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实际上精通剑道,身手不比她差。

  宗像礼子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您抽的烟未免太烈了”,得到的是周防美琴“你管不着”的理直气壮的回答。

  第一次和学生会长正面接触就跟人家打了一架,首次交流就这么不欢而散。周防美琴原以为她和这个曲高和寡的会长从此能老死不相往来,但事情显然并没有朝她希望的方向发展。重新分班的名单上第一个就是宗像礼子这个板正得要命的名字,排座位时宗像甚至主动提出坐在周防美琴旁边。

  “上学期您就是学生会的重点观察对象,我当然要履行好职务看住您,”宗像对一脸黑气的周防美琴抛出这么个寡淡的说法,末了仿佛怕没把她讽刺到位一般又补了一句“以免您惹是生非。”

  其实周防美琴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的人,她也常听到别人对她的非议但都充耳不闻,基本上是只要你不跟我动手我就懒得管你说什么。可唯独宗像礼子,这个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同学眼中高高在上的会长大人,让她想一句一句地怼回去。

尤其是每次周防美琴把书立起来挡住脸睡觉时,总会被宗像以按头的方式叫醒,她瞪着对方抓着那只作乱的手报复性地捏紧,但宗像礼子会以一种“打扰您休息了啊真是不好意思”的神态和毫不反抗的行动让她怏怏松手作罢。

  过后她还会很不争气地回味攥住宗像手腕的触感,纤细得不盈一握,温凉软滑像是白玉雕的。是有点令人上瘾。

  “人”特指周防美琴。她还没见过其他人能碰到宗像的手。

  于是周防美琴开始得寸进尺。比如上课不动笔只在课下拿宗像的笔记来抄,闲着没事扯对方的校服外套,就抹茶和草莓牛奶那个更好喝问题跟宗像吵架,或者是在宗像礼子安静看书的时候凑上去无理取闹。而宗像除了阻止她违纪外对她所有的举动都持格外容忍的态度,让周防美琴不由自主地想去进一步试探——宗像的底线在哪。

  

 

 那天中午周防美琴来得早完全是个偶然。在外面闲逛腻了她本来是想回教室睡觉到上课铃响的,没想到一推开门发现空荡荡的教室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宗像礼子。

  她意外于平日笔挺的蓝发女孩也会趴在桌子上睡觉,更惊异于摘下眼镜的女孩像是蜕去了一层扎人的外壳露出洋娃娃般的安静睡颜。半张脸埋进臂弯,露出的眉眼放松下来没有了一贯高傲的气势,是柔和精致的线条。蓝色长发熨帖地伏在后背顺从背脊的优美弧度。阳光从彼侧的窗口闯进来拥住女孩,围成一片镀着金边的海。

  那是一片名为宗像礼子的海。浅淡的莹蓝看上去不深,但当她踏进去的时候却像是突然从大陆架跌进大陆坡般的陡峭起来。脚底触不到海底的危险,然而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后退离开。

   她感觉自己像被塞壬的歌声蛊惑般地想去触碰一下女孩密长的扇状睫毛。

  阳光照射下细小的尘埃飞舞着,着陆在宗像礼子的发丝上。周防美琴伸手去拈那片流光的海水——她没来由地觉得这缕蓝不应该被任何东西玷污。

  她没想到宗像会醒。女孩起身半睁还朦胧着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她时,她的手指还浸在那缕海水之间,沉醉于来自宗像礼子的顺滑清凉。

  “周防?”

  刚刚醒来没什么凌厉之气的柔软声音让周防美琴一激灵。

   

  她不记得下文了。她只知道那时自己才意识到,她对宗像礼子有如此不可抑止的接近欲望。

  她在毕业前一个绵绵的小雨天向宗像礼子告白,但被对方拒绝了。她直觉认为宗像礼子应该也喜欢自己,她也模模糊糊地猜着宗像为什么拒绝自己。或许可以等——虽然她不知道要等多久。

  但是她愿意等下去。


  


  周防美琴攥着口袋里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宗像打个电话。她们分开后没有再联系,但是若有若无的念想像此刻的雨丝慢慢浸透此身。


  津轻海峡执着地奏着潮声,雨丝从青空牵下,仿佛连结了周防美琴和另一个时空。




2.宗像礼子与濑户内海


  平日里可以用光影交错的印象派油画来形容这篇水域。

  宗像礼子倚着桥边栏杆,抱臂低头注视着海面。濑户内海的天一向温暖晴朗,但是今天意料之外地下起了雨。是细细的小雨,沾得空气潮乎乎的,连带着她的思维也不清晰起来。

   选了这里可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濑户内海一向暖晴干燥的气候就像某个野蛮女孩的温度大剌剌地靠过来,早晚要把她宗像礼子烤成一条涸辙之鲋。

  所以说一向热烈的温度一旦变得湿润凉爽总会让人觉得受宠若惊。

  宗像礼子是清冷的比旁人更低的温度,因此在小雨蒸腾的空气里她已经套上了米色的薄风衣。绒滑的衣料表面沾了水汽显出一点微深的颜色,湿润的气息直往她身上裹,透过镜片模糊了的世界让她很容易想起另一个雨天。

  和那个雨天里明眼得过分的周防美琴。



  最开始的时候明明只是对头的,还是野蛮问题学生和规矩学生会长的那种经典模式。宗像礼子每天「监视」着周防美琴,看过了她烦躁翻书的样子,闷头做题的样子,扁嘴挑食的样子,沉默发呆的样子。

  还有熟睡时皱眉舒眉的样子。

  宗像礼子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见过了周防美琴的每一面,也渐渐察觉到了截然不同的性格外表下两个人何其相似的灵魂。留意野蛮女孩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习惯,她甚至开始对周防美琴的胡闹予以小小的纵容。而在她意识到这一点时,那抹炫目的红在她海水一般空无的视野中已经无法抹去了。


  

有一天宗像礼子犹豫着向学生会副长淡岛世理问“如果总是不自觉地去留意一个人,想对那个人予以竭尽所能的接受和包容,那算什么”,旁边的道明寺安迪凑过头来八卦地问道“会长您恋爱了吗?!”被副长一碟红豆泥糊住嘴说会长这么优秀的人是不会的。

  宗像礼子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淡淡地挽起嘴角说:“没有哦。”

 

  她本是笔直地前行在自己的道路上的,便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还怕趟不过周防美琴这一湾浅塘?

  她明知道这浅塘平静的水面下暗涌着的是能把人煮熟的滚烫,可她好死不死偏偏要揣着满怀的倨傲藐视好奇和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用她从未有过的复杂感情去触碰、去跨越。及至一步两步地摸索到了中央,这片浅水竟然把她浮了起来。她漂浮着随着水流游荡,意识却渐渐下沉,眼前的印象是被水体扭曲了的光线,还有她从未得到过的一片鲜红。

  就在这样一片朦胧间,她会在阳光下醒来时软着声线给周防美琴回答,也会在一个雨天把自己伪装得更加冷漠。



  这是高考结束毕业典礼之前的几天。

  宗像礼子把手肘拄在天台的栏杆上向远处看。她听到身后传来门开关的声音,但没有回头。会在这样一个雨天到天台上来的,除了现在在这里的她,也就只有周防美琴了。

  她就在那静静地望着,听凭周防美琴靠在她旁边。积云盖满了天空,小小的雨滴落在脸上感觉并不糟糕,是清凉凉的舒服。明亮的光线投不下来,她尽可以睁大眼睛重新审视面前的世界,不用担心眼睛会被阳光刺痛可以看得很清楚。当然,只要她乐意,她也可以转过身去用眼光细细描摹旁边的周防美琴。

    她挺喜欢雨天。


  “原来宗像会长也会做抽烟这种事吗。”

  她扭过头去看对方,细细长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细细长长的寿百年。清凉的薄荷味,被对方说是像她本人一样的单薄。其实不过是由它自顾自燃着,比起自己吸宗像礼子更喜欢看它一点点燃尽。

  “您可能误会了。我可从来不是什么乖孩子。”

  她很自然地垂着那只手,来自上天的细小水滴浇不灭那星火,白色的烟袅袅地散开,周防美琴也就跟她一起凝视着那团烟白出神。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做坏孩子的事?”周防美琴低低地笑,“比如,跟我交往。”

  那未燃尽的半截烟掉到了楼下。

  只是一瞬间的情感波动,宗像礼子旋即用一贯平静的声音说:“您这玩笑开得有点过。”

  “很遗憾,这不是玩笑。”周防美琴搭上宗像礼子的肩膀,指尖卷起一缕微微湿润的发丝送到唇边轻吻。她闻到女孩发梢浅淡的清香,随水分子一起蒸腾出来的,不仔细嗅根本闻不到的,就像把真实情感深深隐藏起来的宗像礼子本身。

  宗像礼子本能地想后退,但身后是天台的栏杆。她皱了皱眉,拒绝道:“不行。”

  “宗像,我喜欢你。”火焰般的女孩腾出一只手去捧她的脸颊,“你也喜欢我。”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大脑现在有点混乱。无数念头被骤然掀起的巨浪拍在一起,最为清楚的一个却是不想离开渴求之人的触碰。

  “不行……你不懂。”她仍然下意识地出口拒绝。

  周防美琴向来不为所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奈的笑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一下,”她「请求」着,“不会再越界的。”

  于是宗像礼子眼看着周防美琴把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唇角。



  她本以为她可以把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直到带进坟墓,但是她似乎低估了这粒种子的生命力。你看啊,只不过是一场相似的细雨,就足够让这粒种子吸饱水苏醒过来了。

  她靠着桥边北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后来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号码。



3.浅水溺亡


  雨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可以把不同空间的两个人通过上天联系在一起。

  她们之间隔了整整一个本州,却又同时向彼此所在的远方眺望。

  她们是彼此趟不过的浅水,一经相遇,不避溺亡。


  铃声响起,周防美琴顺手接了电话。似乎是没想到自己接得这么快,对方一时没有说话。

  换做平时她早就挂断了,但是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有些让她听得着迷。

“……周防?”

“……嗯。”

“我想见你。”





 从此沉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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